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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日纪风眠和他说过，陈家二老要她搬去陈府住，他没有反对。自己这几日军务繁忙，基本上都是宿在军营，再加上北境一直蠢蠢欲动，更是离不得半步。
所以今日的家宴，他也没来得及参加，半夜从军营回来时路过陈府，大家院子里的烛火都熄灭了，只在府门前停顿了下，便纵马回了自己的将军府。
而陈府，纪风眠住的院子里，一阵风吹开了没关严实的窗户，床榻上有个人的形状，外间的婢女正打着盹，头一低一低的，屋内只余她一人的呼吸声。
裴晏今日审讯了不少偷偷潜入榆关的敌国探子，在地牢中沾染了一身血腥，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沐浴。
也就没有注意到他寝居中的异状。
上一次他的院子被人闯了进来，裴晏嫌脏，干脆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换了个遍，自己心里仍觉得膈应，第二日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纪风眠隔壁的那个院子。
只可惜，没住多久，这个院子也就没有发挥用处。
纪风眠在裴晏房中等了许久，好不容易等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时，那脚步声却又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了。
为了给他一个惊吓，纪风眠并没有点燃房中的烛火，单手托着脸颊，在窗边的小榻上坐着，百无聊赖地数着窗台上的落叶，数着数着，眼皮都开始打架了，裴晏竟然还未进屋。
“啪唧”一声，她头靠在窗台上睡着了。
睡前唯一的想法是，随便了，我要摆烂，躺平睡觉，这裴晏也太慢了。
裴晏细细地清洗完身上的血污，从耳房中走出来时，已近凌晨，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，他推开了房门。
由于刚洗漱完，衣襟还是松松垮垮的，身上带着水汽，他迈入房门的步子一顿，敏锐地看向窗边，却在触及那人的脸庞时瞬间温柔下来，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。
他点燃了房间里的烛火，慢慢地走向窗边，烛火照着他的影子，洒在她的身上，将她的身躯完全包裹。
他放松地与她同坐在一张小塌上，听着耳边平和的呼吸声，感觉浑身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散去。
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，他低头在她的发顶印下一吻，随即叹了口气，将熟睡着的人儿抱到了床榻上，将被子掖好，轻轻起身。
却在转身的那一刻，裴晏的手被牢牢地抓住，因躺着的缘故，床上那人的袖子往下落到了手肘处，在烛火下，白玉凝脂的手腕影影绰绰，上头悬挂着的银镯子摇晃着，少女手指纤长白皙，指腹带着细细的茧，有力地与他十指交握。
那双困倦的眼睛睁开时，还带着雾气，只是凭着本能的反应抓住了身旁将要离去的人，待她实现终于聚焦，看清了身旁人的脸时，软软糯糯地哝哝，“我等了你好久，你一直不来。”
裴晏转过身来，回握住她的手，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，只能委屈地蹲在床榻前，“抱歉，让绵绵等了我很久。”他笑望着咫尺之距的少女脸庞，轻轻啄吻着她的手心，眼中蕴着慢慢的湖水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宣泄出来。
再一抬头，纪风眠已经重新阖上眼皮，胸膛平稳地起伏着，俨然是又睡着了。
裴晏无奈，将胸中藏了许久的话重新咽下，克制地看了看她，准备离开时，才发现那双手仍紧紧地握着，分毫不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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