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 第 1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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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秦桂芬看着眼前的女儿，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，可现在却只让她觉得陌生。

她嘴唇开合了几次，颤抖着声音道：“你是在怨我吗？从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
其实在秦桂芬的印象里，姜随意永远是听话懂事且逆来顺受的，她不像大女儿那么有自己的想法，也不像二女儿那么叛逆，她明明是所有孩子里最听话，也最依赖她的那一个。
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，这个孩子看向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依恋和孺慕，只剩下了刺骨的冷漠。

在等待姜随意回答的漫长时间里，秦桂芬回想起了很多东西。

是因为那年冬天，她明明看到小儿子偷吃了丈夫的下酒菜，却在丈夫发怒的时候，因为担心儿子被打，而选择牺牲女儿背黑锅的时候？

还是那年夏天，小儿子跟同村小孩子一起爬树，从树上掉下来后，在公婆指责女儿没有看好弟弟而对她大打出手时，自己因为怯懦选择了默许的时候？

是因为小儿子出事那年，家里为了筹钱决定把两个女儿都嫁出去的时候，自己非但没有开口阻拦，还拉着双眼通红的女儿，告诉她们，这就是她们的命，让她们认命的时候？

是，但又好像不完全是。

真正让姜随意改变的，似乎是姜盼离家出走的那个夜晚。

那天晚上很冷，她察觉到不对劲，追着姜盼来到了村口，想要像劝阻姜来那样通过劝阻将准备离家出走的姜盼劝回去，但这次因为有姜随意的干涉，她失败了。

秦桂芬都忘了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回家的，她本来没打算把姜随意帮姜盼逃跑的事情说出来的，可她真的不敢面对丈夫和公婆的愤怒，更无法面对儿子的质问。

于是，她说了。

后果是，姜随意险些被姜立业给打死，他们将她关进柴房里，不给吃也不给喝，就这么关了三天，直到闻讯而来的姜来提着刀冲进家门，将因伤口感染，发高烧昏死在柴房的妹妹送去卫生所，这才堪堪保住了她的命。

从卫生所回来之后，秦桂芬就隐隐发现，她这个三女儿变了。

秦桂芬不是没有试图弥补，也尝试过想要修复和女儿之间的关系，她如以前一样，不停地在姜随意耳边说，她有苦衷，她不得已，好似这样就能得到女儿的谅解。

而每当她说起这些的时候，姜随意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，静静听她说完。当时的秦桂芬以为，女儿会理解自己，原谅自己的。

可直到今天，秦桂芬才知道，原来女儿从来没有原谅过她。但是为什么呢，她承认她是有些偏心，但乡下谁家不偏心儿子呢？

就连秦桂芬自己在娘家的时候，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，为什么女儿就不能体谅她呢？

姜随意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母亲，刚要开口，却见秦桂芬忽然伸手，动作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捂住了她的嘴。

“不用说了，我不想知道！”

秦桂芬看着姜随意，道：“既然你已经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，也不想再承认我这个妈，那你就滚啊，滚得远远的，我只当这么多年喂出一头没心没肺的白眼狼！”

“像你那个没良心离家出走的二姐一样，滚得远远地，从今以后再也别回来了！”

说完这句话，秦桂芬有些神经质地将面前的姜随意一把推开，从地上站起身，疾步朝着屋内走去。

屋子里很快亮起了灯，紧接着便是柜子开合发出的声响，不一会儿的功夫，秦桂芬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，手里拎了个大布包。

她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，将布包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姜随意面前。

“拿着你的东西，滚吧，这辈子都别再回来了，从你踏出这扇门的那一刻开始，我只当我的女儿已经死了。”秦桂芬说这些话的时候，看向姜随意的眼睛里满是恨与厌恶。

即便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可真的看到姜随意弯腰去捡地上那沾满了尘土的布包时，秦桂芬的心脏还是没由来的被攥紧了。

她近乎是有些粗暴地先姜随意一步，捞起地上的布包，用尽浑身力气推搡着将女儿推出了姜家的院子。

关上门的瞬间，月光透过门缝的间隙洒在她脸上，姜随意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。

秦桂芬的声音透过门，如秋日裹挟着无尽冷意的风，传进了姜随意的耳中。

“从今天开始，你没有妈妈了。”

姜随意在门口站着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她无声的笑了笑。

“其实，我早就没有妈妈了。”

*

“宿主，你还好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