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 好久不见，或者初次见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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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糖橘再次听见那个称呼她为“挚友”的声音时，正处在一座荒废的停车场上。她眼前苍白的天空卷过呼啸的风，云被撕成残破的布条，松松垮垮黏在远山顶上。

“江不无，好久不见。”

面包车后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，男人眉眼间带着淡漠，微微翘起的薄唇透着水润的红，有几分轻佻。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，下身是条灰色的休闲裤，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休闲。

“哦，对这里的你来说是初次见面…你现在叫什么？”

面前正笑意盈盈的男人并不让她反感，她莫名生出几分熟悉，却又很陌生。她不接话，只上下看他，然后慢慢道：“江不无？我的名字？”

“如今还不是你，是我的。所以你叫什么？”

“……沙糖橘。”

“你还真是中意这个名字。”

江不无走到沙糖橘面前，高了她不止一头。后者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，向后退了一步，有些戒备。

“别这么提防我，我可是来帮你的。”

他笑起来颇有种狐狸打算盘的感觉。

“这是哪？你帮我什么？你认识我？”

“我有经验了，沙糖橘，你的问题是回答不完的。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你该知道的事情。”

面对沙糖橘的警惕，江不无不以为意。他上前一步抓过对方的左手，力道很不客气地把袖子撸了上去，露出那串数字：“这个，不要去管它，也不要再露给任何家伙看。”

沙糖橘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就松开了手，浓眉压低了些，下垂的眼尾有几分认真：“你的记忆也不重要，别再去找了，对你没有好处。”

“最后，你所坚持的是不可能发生的，别再去想这个世界怎么样了，它就只是一个对你们世界打的补丁而已，神还在一天，这个补丁就还会再运行下去，不要妄想改变它。”

“沙糖橘，离神远点。这是我第一次来帮你，也是最后一次。”

“我们会在不久后再次见面，真正见面，而不是我侵入你的梦里。”

江不无每多说一句，他的身影就变淡一分，直到最后淡到沙糖橘几乎看不清他。低低的叹息声从他口中逸出：“我要走了，你千万不要死在我前头。”

沙糖橘来不及问他什么，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。与此同时，一道苍老却满是怒意的声音震碎了她眼前的景象，四周瞬间变成了她熟悉的一片漆黑：“江不无！你一个垂死的半神还想帮这个人类！？”

半神？

那还在咆哮的声音很快变得模糊，最后四周归于寂静，一点声息也无。

她沉沉长长的睡眠一直都是在这片黑暗度过的，这就是她的梦。梦里她无比清醒地感知着四周的空洞和虚无，看不见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发一段时间，她便只能发呆，不停地想事情。

江不无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，但她知道这个半神肯定知道很多她的事，包括她手上这串数字，以及她的记忆。

女人无意识地摩挲起食指的指节处，她的身体完全淹没在黑暗里，吐息声也轻浅。

柴场上。

从第九天开始，沙糖橘就没再醒过。李念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的，邱风因为达勒亚诺要求的牧草量变大了，上午一直在押着何姿放血就没能顾得上她。

李念见大家都在各忙各的，只有沙糖橘没有过来劈柴，于是便放下了斧子，自己去看看她醒了没有。

白包里，娃娃脸的女人睡得很沉，她的睡姿像猫，蜷缩着将自己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球。李念走进去摇了摇她，发现对方没有反应。

她又伸手探了探对方鼻息，还活着。

这次睡得有些太久了吧……她再次用力摇了摇对方，可这人就是摇不醒，睡得死沉，她只能无奈等邱风回来。

“老大之前没有这样过吧…这次已经睡很久了，再睡就中午吃饭了。”

邱风回来后听李念说了情况，他先是盯着沙糖橘的背影看了会儿，然后摇头道：“我们要分担她的活了。”

“她下午也醒不来？”

“她睡死到这种程度…我第一次见。”

“……唉，希望只是她太困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不得已，两人只能先离开去帮忙做事。

中午吃饭时沙糖橘也没有醒来的迹象，傅诚恩一上午都没看见她，此时也有些疑惑：正常人能睡这么久吗？

成鸿对他的疑惑表示他也不清楚，他们的老大身上总会发生很多奇怪的事情。再怎么说睡觉这件事也不会威胁生命，而因为邱风和李念都在帮她分担她那一部分活，她的安全也还能保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