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说这日是元太太生辰,趁着晴云轻荡,熏风微凉,元家小排筵席饮乐。元太太规规矩矩给箫娘下了个请帖,临了元澜走来,却说:
“下给席翁,连他也请上为好。自他做了上元县县丞,我们只在去年仇九晋成亲时匆匆说过几句话,再未碰头。你既与他老娘要好,趁着你的生辰,大家亲近亲近才好。”
元太太只得废了一张贴,另开一封新的下笔,“那你落款,岂有我个妇人家给个男人下帖的道理?常听箫娘说,这席大人不大喜欢应酬酒局饭局,你请他,他还不定来呢。”
“你只管写嘛,来不来是他的事情,横竖咱们的礼数到了。”
帖子送到席家,正是炎炎正午,杏树绿密,朱萼明鲜。席泠还未归家,绿蟾在家吃过午饭,使丫头端着个“冰盆浸果”过来,在石案上与箫娘纳凉说话。
青瓷盆内均匀摆盛荔枝、胭脂李、蜜桃、西瓜、甜瓜等时令瓜果。那西瓜沙爽冰甜,箫娘一面兜着手吐籽儿,一面听绿蟾开了拜匣念帖上的话与她。
念毕,绿蟾收了匣子还她,“署名是元巡检的,帖儿是下给你们泠官人的,他回来你告诉他。”
箫娘剥了颗荔枝递与她,“泠哥必定不肯去,他最不爱凑热闹,除了你们家何小官人,谁也难请他。前日白主簿家老母寿宴请他,他也只使郑班头代了礼去。”
“哎唷,‘泠哥儿’已改成‘泠哥’了?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绿蟾斜着眼儿笑她,见她面皮红透,不好再笑了,端正起来,“你只管告诉他嚜,去不去是他的事情。”
箫娘点头,脸热未散,抬头看看,数上莺雀蝉儿闹做一团,却不见个影,也不知到底是在哪里叫唤。秦淮河又是笙乐渐起,笙笛迓鼓琵琶,杳杳响彻。自这种喧嚣中,有种与世隔绝的静怡。
与绿蟾闲话中,箫娘想起辛台,因问起,“你后头又往仇家去过了么?”
绿蟾哀戚戚地摇头,打扇的手慢下来,“我没再亲自去过,近日公公公务繁忙,照心也忙,两个人皆是早出晚归的,婆婆闲着无趣,总叫我陪着吃饭说话,又请了亲戚家的奶奶们到家中来听戏消暑,我总不得个空,只打发婆子去问候过。”
那日台自己用碎瓷片划伤脸的情景,箫娘还历历在目,想起那些滴答滴答往下坠的血与台幽恨癫狂的眼,她就止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,“她的伤好了么?”
“伤是好了,只是不深不浅的,落下个疤。这倒没什么要紧,要紧的是她那脑子,一日比一日糊涂起来,疯起来自摔自打,两个丫头才按她得住。”
箫娘吁了口气,仿佛毫无用处的碗叹。绿蟾暗暗窥她,也理不清台的病因里头到底掺杂了多少与箫娘的恩怨,只好搡一把她的腕子宽慰,“你不要过不去,既嫁了人,又是仇家那样的门户,哪里会不受点气呢?也是家里头把她惯坏了,稍有点不如意,就病啊灾的闹起来。”
箫娘回了个笑,她并未过不去,只是有点没道理的唏嘘。绿蟾还待要劝,恰逢这时候席泠与何盏一齐归家,院门大开,何盏见绿蟾在此,也跟进来向箫娘见礼。
他手上抱着盆开得正盛的瑞香花,淡紫蓬松的花朵占满叶间,甚是好看,讨好地举给绿蟾瞧,“路上买的,你不是正要搁一盆在房里?”
更多内容加载中...请稍候...
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,若您看到此段落,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,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、畅读模式、小说模式,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,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!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