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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了客人回到正房，顾氏哪里睡得着，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让夏嬷嬷将宋嬷嬷唤到面前。
这会儿宴席办完了，客人都走了，夜深人静房门紧闭，顾氏的坐姿也松泛下来，脱了绣鞋将腿翘到床上，夏嬷嬷赶紧送上茶点，又拿了艾草锤过来帮她轻轻捶打伺候着。
宋嬷嬷跪在地上，一张脸哭得都肿了起来，人也冷静下来。
“说吧。”顾氏端起茶盏，旁边还放着两份点心，一整晚张罗着宴席又跑去新娘子那里断是非，这会儿她是真饿了。
“老夫人，多谢老夫人护着我们娘俩，老奴真是罪该万死，当时被气昏了头，千不该万不该，不该去冲那老货。”
她说的老货自然指的是刘嬷嬷，但这话先说出口自然表明她也算是想明白了。
顾氏点头并未多言，只听她说。
“可是老奴冤枉啊。”宋嬷嬷将将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，“老奴方才去审了红莲，那孩子虽说沉不住气了点，可是她跟我指天发誓，她可是一个字都没说过啊。”
想起女儿，想起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样没了，宋嬷嬷更觉难过：
“老奴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了，可从未出过什么差错，不然老夫人也不会这样信赖老奴。老奴承认，的确生出过私心，想让红莲当姨娘是为了红莲可也是为了老夫人啊，左右二爷日后也是要纳妾的，红莲可是老夫人您看着长大的，怎么都是向着老夫人您的，不也是个指望吗，这就是老奴的私心可是老奴绝无坏心啊。”
这话说得也不算错。
“那二夫人毕竟不是老夫人中意的人选，老奴的确想过认真帮老夫人看着二房，可是，若说老奴生出当主母奶奶掌家的心思，可是莫大的冤枉啊，老夫人，老奴母女的身契都在您手上，老奴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越过了您去啊。”
越说越觉得祸从天降，宋嬷嬷悲愤道：“更别提推二夫人下湖，那可是杀人呐，老奴怎么敢啊……”
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一片，方才在江乃容那里是气愤、惶恐更多，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觉得委屈、冤枉了。
顾氏自然也明白她说的是真心话，正如她自己所说，私心肯定有可是贼胆却不会。
那可就太奇怪了，这江乃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。
屋中静默，落针可闻。
夏嬷嬷仍旧帮顾氏捶腿，也皱眉道：“老夫人，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，会不会是二爷……”
“不会。”顾氏摇头，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不过了，他那副铁石心肠的样子，连句话都懒得说，更不会搅弄出这么麻烦一出戏。
“这样做对他全无半点好处。”顾氏道，沈序之最是看重自己的仕途，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，万一真闹出点事儿，他便是第一个丢脸的。
又是一阵沉默，三个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了。
直到三更，顾氏才强迫自己睡下，可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，直到翌日天亮。
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，刚好打在江乃容的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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