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老师讲话很温和：“青洲家里哪里的呀？”
周青洲说了个地名，基本上十个人问她老家哪里，她说出来九个半没听说过的，那地方太偏远了，不出名。
崔老师也没听说过，不过也不是很重要，他说：“那也是个好地方了，人杰地灵，你这么聪明一定也有关系的。”
周青洲抿唇笑，脱线的想起她妈妈的话：我们洲儿这么聪明真是祖坟冒青烟了。
不止是周妈妈，邻里相亲也都将她的聪明归功于周家的祖坟大爆炸。
周妈妈还为此多烧了纸钱：感谢祖坟的无私牺牲，爆炸自己，庇佑洲儿。
崔老师说：“我在这所大学里任教好多年了，聪明孩子见了不知道多少，农村里的少，城里的多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周青洲说：“城里教育条件好，家长思想比较先进，城里孩子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吧。”
农村孩子就不一样了，见识少，学的少，父母思想迂腐，考不上大学没关系，回家种地饿不死找个对象结个婚，一生也就完满了。
崔老师点点头：“是这样没错，所以这个世界上被辜负的聪明孩子实在是太多了，老师看到你，就觉得很欣慰，你的爸爸妈妈也很值得尊重，他们供你上学，让你见识到更大的世界。”
供养不易。
周青洲很受感动，没想到老师会和她谈心：“我也觉得他们很厉害。”
崔老师扶了扶眼镜，话题又严肃起来：“既然如此，那老师问你，青洲，你从前有过什么梦想吗？”
周青洲说了她小学的梦想：“我曾经想做医生、警察不过那都过去了，我现在学了这个专业。”
大多数人都这样，小学作文里的《我长大之后要做……》的，和长大之后选择的道路天差地别。
她现在学的，将来也和警察医生都没关系。
崔老师摆摆手，看着周青洲说说：“过去的没关系了，老师问你，那你现在的梦想呢？或许老师换一个问法，青洲，你还有梦想吗？”
周青洲有的，她从懂事之后的梦想就是赚钱，可是看着崔老师的脸，面对他皱纹层生却清澈坚毅的眼神，周青洲忽然就无法那么坦然的说出她糊弄人的赚钱论了。
短发女孩忽然的沉默，在崔老师的意料之中。
“老师见过太多孩子，像你这样坦诚的也有，开学的时候问你为什么选这个学科，你怎么说老师都觉得你们很可爱，哪怕你是真的为了钱，为了养活自己，老师也不觉得你有错。”
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，周青洲兼顾聪明和贫穷，有些过早的成熟和事故，所以有时候她不太合群，也是因为她知道努力合群没什么用，另一方面她也不屑于那样去做。
周青洲学霸生涯十多年，从幼儿园开始领跑同班、同级、同校所有孩子，一直是“别人家孩子”楷模代表。
从来没人和她讲过人生，在她以前的生命历程里，所有人都觉得她够聪明，不需要有其他人安排她的人生。
崔老师寥寥数句，却让她忽然有迷失的感觉。
崔老师语重心长：“你这样聪明，小小年纪就能养活自己，活得不错，你肯定能做到的，老师听说你有一个小生意是吗？”
周青洲说：“……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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