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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8. 兰因

夜色下大祭的祭台,在暗沉的天幕下,身着祭司服饰的人,不再是星黎,却无一不是和她当时梦中所预见的事情一模一样。

星黎被迫再度置身于其中,日月星辰斗转,天一次次的明,却又骤然暗下,她无数次被抽去灵力,无数次地消散,却又重新凝聚,反复循环。

他们不是她,却又分明都是她。

那个梦,到底在预示着什么?

为什么历代大祭司都会落到这个结局?

星族献祭祭司,究竟是为了谋求什么?

星黎的意识迷迷糊糊,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办法消除掉这些怨气,甚至因此滋生出了自身的怨气,她有些分不清,这究竟是曾经那些祭司们的怨气,还是她本人的怨气?

也不知过去了多久,那不停献祭的场景终于变换。

黑夜如被浸入水中的毛笔上的墨汁一样淡去,两侧的书架将屋顶挑起,月窗上的轻纱被风挑动,像是入户的月光。

这是……卜星阁!

星黎看向月窗下的桌案,桌案的两侧垒着层层典籍,而桌案上的人——

无论是繁杂的祭司服,还是身上佩戴着各色的银式都昭示着这人的身份。他垂着头,星黎不大看得清他的容貌,历代祭司都很神秘,她即便是看清了他的脸,想来也无法辨认身份,她目光下移,只能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不断地翻着书,一目十行地像是在看些什么。

过了许久,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他突然抬头,那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,但是那张脸上却露出了星黎熟悉的笑,明明笑得那样温柔和煦,却又像是带着不甘,隐隐透露出几分扭曲。

这是……

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,他熟练地抬手结印,很快,一只银白色的蜘蛛就出现在了那个阵法之中。

星黎:“……”

她知道在星云商叛出星族之前,星族的祭司的权力要大许多,可以自在出入卜星阁自是不必多说,竟然还可以召灵吗?

祭司的确可以召灵,但是在她继任祭司的时候,星命棋盘一直不掌握在她的手中,她一召灵,就会被星主和长老们知道,他们还下了重重禁制,一旦召灵蛛灵,很容易遭到反噬。

星黎看着那人在桌面上布了一个极简的阵法,她不由得迷眼,这怎么有些像……星命阵?

那人的手中又拿出了一块剔透的水晶,那水晶上还带着隐隐的血气。

星黎瞳孔微缩,不由得大憾,这位前辈当真是神人,他竟然能挖到嫡脉的星魄?他杀人了?他怎么做到的?

有星族那样的血脉压制在,他们这些旁系几乎无法和星族嫡脉抗衡,就连星主想要杀星赐,都要百转千回来借她的手。

而那人却并没有解答星黎的疑惑,他将不知是谁的星魄放在了那简易星命阵的阵法上。

而很快,他又分出了自己的一小部分神识。

星黎的目光逐渐落在银白色的蛛灵上。

……

星赐靠在石壁上,或许是因为蛛灵就在下面,又或许是这本就是在星族,他是星族最纯的血脉,整个问星的天地灵气都天然地滋养着他,在他吞下了几瓶丹药之后,他的视线已经没有那么模糊。

他看着不远处的那一丛点星草,盈盈光华,恍若明星。他捏着手中的药瓶,药瓶上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,一次性吞服许多丹药的代价,就是要承受伤口飞速愈合时的剧烈的痛。

他的脸色苍白,那样尖锐而又明晰的痛传来,让他的思绪愈发的清明,但是他却不由得翻出了曾经的一段记忆,似乎是想要寄希望于过往的幻梦以寻求寄托,又像是单纯的怀念过往。

那是他们第一次出去历练。

就在西州于南州交界的地方,有人炼尸作怪,以至于那一块怨气横生。

他和星黎的所长不同,也存了想要比一比的心思,所以分工明确,星黎负责布阵,除祟平怨。而他,则负责处理炼尸人,和炼尸人控制的那一批尸妖。

那炼尸人说不上多厉害,却着实难缠,在死前还阴了他一把,乘他不备,将炼制的尸丹揉碎成粉。他虽急忙闭气,但是依旧不慎吸入。

那股阴冷尸气顿时遍布他的全身,汲取他的灵力,躯壳内像是多了什么东西,在妄图借助这样的方式夺取他的身体,“借尸还魂”。

他不得不自封灵脉,以暂时遏制住这样的情况,但是即便当时他已经除去了炼尸人,但是炼尸人还有残余的爪牙在侧,他只能凭借体术和刀法相搏。

即便是封了灵脉,那股尸气依旧在不知不觉之间蔓延,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。他一连吞了好多瓶药以此压制,最终,他杀掉了他们所有人,自己也颓然地倒在了地上,满脸是伤地倒在地上。

他捏着手中的药瓶,白净如瓷的瓶身上沾满血渍,也不知是谁的。那股尸气已经遍布他的全身,他四肢僵硬,动弹不得,他能感受到又什么东西在他的灵脉处横冲直撞。

他痛得脸色发白,几乎面目狰狞,却连攥紧双手都做不到,那药瓶落入尘泥,他只能看着天幕,星光点点,等着星黎来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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